2012年7月26日 星期四

自由邊境,Burma: A Human Tragedy

這天,台北的二二八紀念館在三樓播放自由邊境,是一部關於緬甸裡面,軍政府與人民之間衝突的紀錄片。這片子之前在光點也有上,不過那次我選了『當龍吞了太陽』,另一部和西藏人權有關的紀錄片。所以『自由邊境』和關於緬甸的問號,我就先擱在心裡的一角,放著。

很幸運的在沒多久以後,就有免費的版本可以看。

那天,坐在二二八紀念館三樓舒服的椅子上,不免俗的得聽聽這裡的長官對著來看片子的民眾說些話,說了啥不太記得了,印象中只聽到一段:『...這裡本來是行政管制區,因為這次活動我們才“願意”特地開放民眾上來這裡參觀使用。你們可以看到這裡的佈置非常高級...』就突然覺得耳朵很癢聽不下去了...


片子開始。紀錄片狂雷沒關係吧?



他們想把屍體推進一旁剛挖好的墳穴,屍體上的皮膚,已經黑的不像話了。從畫面裡,還看得到屍體露出牙齦笑着,你知道那是因為他原本覆蓋着下巴的皮膚已經消失了。旁人吃力的推著他,屍體彆扭的僵着關節任人擺布。一會兒還看得到他笑着的臉,下一個畫面臉就消失了,只剩下胸前原本連著脖子的那塊塌了一片,原來是脆弱的脖子早已腐爛到無法連接頭和身體,於是就跟著頭部一起瀟灑地消失在畫面外頭...

這是羅興亞人Rohmgya),一群住在緬甸的穆斯林,遭緬甸軍政府偷偷屠村後,其他村落的人民幫忙清理現場的畫面。

緬甸是多種族國家,國界其實是當初英國人殖民時所定下的。緬族最國內最大種族,也是軍政府主要的組成分子,但是這個故事,敘述着的並不是一個種族壓迫另一個種族的故事,而是政府壓迫人民的現在進行式。


緬甸政府就擁有製造地雷的工廠,不過那些地雷不是拿來外銷賺取外匯,而是用來對付緬甸北方的反抗勢力。在電影的某個段落,導演的鏡頭帶到一群缺了手腳的傷者,旁白敘述着現在戰爭的計算理論:『如果把人殺死,那只是影響到一個人。但如果是把人炸成殘廢,那除了這個人本身沒有了戰鬥能力以外,他還能拖累其他的人...』,所以這些地雷設計成不會炸死人,只會讓你缺了手腳...

接著是一個誤踩地雷的傷者被急救的畫面。鏡頭粗略地帶過肢體殘缺的地方,接著就定格在焦急的旁人和不停慘叫的傷者身上。類似的畫面在恐怖片裡看過,不過再好的演員都表現不出那種無助感,那種活生生的痛覺。

還有大象踩到地雷,得裝義肢的呢,你該說什麼?


由於軍政府壓迫的關係,大量的難民逃到周邊的國家,是哪兒的天堂?答案是印度孟加拉,兩個自顧不暇的國家,所以難民營裡不可能有太多的人道關懷。衛生條件差就算了,連謀生方式也受到多重的限制。因此裡頭的暴力事件頻傳,少女被性侵害是家常便飯。那裏的人,生活在兩難之間,前進與後退之間的差別,只在於痛苦時間的長或短而已。



結束這些緬甸人痛苦的畫面,導演鏡頭一轉,畫面上出現滿山滿谷的罌粟花,開始談起緬甸在國際間賺取金錢的方式。其實,緬甸是個天然資源非常豐富的國家,有石油,天然氣,寶石,還有其他非常豐富的礦產。如果不是軍政府在其中干預,而是將財富分配給人民的話,緬甸可以是中南半島最富裕的國家。

畫面裡有個老婦人述說著自己種植鴉片花的一生,也提起了正跟著自己學種鴉片的孫女們,緩緩道來鴉片花如何養活了一家老小。在緬甸,種植鴉片是政府允許的,但相對於買賣毒品所能得到的暴利,緬甸人辛苦種鴉片所獲得的利潤卻大都透過抽稅的方式進了政府的口袋裡。所以那位婦人並沒有因為種鴉片而穿金戴銀,對她來說,那只是求個溫飽的方式而已。


同樣的故事也發生在『玉』上頭。緬甸玉非常有特色,常和雲南玉拿來相提並論。然而礦權握在政府手上,人民只負責加工處理的部分,也只能從中獲取相當微薄的利潤。


記憶裡屬於電影的片段大概就是這些了,可能有些許的遺漏,但不影響我去建構出對緬甸現況的印象,雖然是間接的訊息,但由於緬甸之前軍政府鎖國的行為,對這個罩在濃霧裡的國家,這也是唯一我們能夠去認識它的方式。


會後有以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的會長為主角的一個座談會,一起看電影的朋友們對會長提了四個問題,其中兩個非常有趣,節錄如下:


  • 國際特赦組織是如何去實行他們的救援行動的?既然政府是主導這些災難的元兇,那針對那些受害者的救援行動是如何跳過政府這層,去實行的?
    • 主要是透過『背包醫療隊』的協助,這些隊伍會將醫療器材,藥品放在背包裡,直接深入災區進行救援,這些隊伍的成員通常從是緬甸周邊國家的難民營裡頭招集,經過一些簡單的訓練,也提供他們設備,然後借助他們對當地的熟悉程度將醫療行為帶進災區。

      不過近來由於緬甸的開放,國際間針對緬甸的捐款也相對減少了,因為人們普遍有『開放』=『政府開明』的刻板印象,可惜的是,這樣的狀況並沒有發生在緬甸。在緬甸北方的屠殺仍然在進行,可是由於國際捐款的減少,背包醫療隊能援助的範圍也變小,這是目前組織所遇到的問題。
  • 開放外資對緬甸人民來說,真的是百利而無一害嗎?
    • 現在對周邊國家來說,緬甸的人力成本是相當誇張的低,因此在中國調高基本薪資墊高人力成本之後,緬甸的開放對那些勞力密集產業的老闆來說,的確是將他們從不停下沈的局勢中拉拔起來的一根浮木。

      但這不代表緬甸人民可以因此獲利,從鴉片,玉等等的先例看來,緬甸政府並不會替緬甸人民向僱主爭取任何微薄的基本福利,也因此翁山蘇姬對外資並不是單純地抱著歡迎的態度。

      一個有趣的資料,目前緬甸外資的排名:中國第一,南韓第二,日本第三,台灣還不知道在哪邊...


緬甸對我來說,是個很有趣的國家。台灣其實也走過相當類似的道路,然而那些年代太遠了,我沒能親眼看見那些轉變的過程。然而現在緬甸才正要開始,所以,也許我有機會看到那些東西,最有趣的應該就是軍政府『漂白』的過程,我也許可以看到,他們的政府將會如何的教育人民,那些經濟果實。那些改革的成果,是如何由寬大有為的政府一步一步耕耘出來的。也許,他們的官員能參考參考台灣過去的一些『漂白』措施,說不定能夠有不少心得。